林乔夕_长安歌女我独怜

不用lof这个恶心玩意了!!!以后在lof发东西只是引流。
白嫖随意,但别让我知道。
wb:林老乔_微风亚种 / 嗷3:joecyleen

【绿红halbarry】《I saw an angel》

妈呀不得不用手机给电脑开了热点,我得迅速点节约点流量……几百年前(误) @贵栓 宝宝的点梗!妈呀眼瞅着又快到点梗的时候了……

这篇,说实话,贵栓给的脑洞发端太棒了,以至于我的脑子根本停不下来……感谢贵栓orz

有点赶,虽然肝的时候很爽但是还是怕ooc……不过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会重新修一下。看热度吧,如果大家喜欢的话说不定会有续集番外搞事(x)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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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必选BGM:安室奈美惠《dear dairy》

超契合的歌!多听两遍你会发现真的超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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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saw an an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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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了天使。”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眼前医院的天花板呈现出一片有点泛灰的苍白。周围一片寂静,医疗仪器发出有规律的滴声。没有人在,那些医生护士不知道都跑到了哪里去,抢救室里静悄悄的,液滴流过曲折的输液管带起微不可闻的摩挲声。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却发现这很难办到。他确实有知觉,也确实没有失去对身体的控制——但这就是很难。奇怪的是,他不感到疼痛。小腿骨上的裂隙、肋下的创口和大片的灼伤还有很多其他伤口安静地盘踞在他的身体上,然而那并不疼——不该如此的。还有那块碎片,从仪表盘上崩裂下来,他的飞机、他亲爱的好姑娘的一部分,他知道那东西应该深深地扎在他的胸口上,而他却感觉不到。此刻他感觉很放松,很好,好到觉得自己灵魂都快要出窍。

“你好。”一个声音这样说,语调放得很柔。哈尔转过头(这个动作让他意识到自己正带着呼吸器),看到那个青年站在他的病床边看着他,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他看起来是洁白的,衣袍是白的,皮肤也属于偏白的那一类,同样是白却显得比医院的色调要亮一些。大概是还不甚清醒的缘故,那一头灿烂的浅金色短发和一身布料光滑的白色衣袍晃得哈尔有些迷瞪,他眯着还有点雾蒙蒙的棕褐色双眼,试着去看清金发青年那双碧蓝的眸子:“哦,瓦尔基丽——或者希格露恩?你是来接我上英灵殿的吗?”

“不是瓦尔基丽,不是希格露恩,也不是英灵殿。”那青年摇了摇头,“实际上,你要去的地方是天堂。”

“哦嗬,”哈尔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他满不在意,这令他自己有点惊讶,“所以,我是死了吗?”

“事实上,”青年抿了抿嘴,哈尔注意到他有薄薄的唇和尖尖的鼻头,“还没有。你还活着,但是你即将死去了。”

哈尔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听到心电图的声音了。也许人要死了思维也会变得不一般,在弹射装置失灵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一天总归是到了。他本就不惧怕死亡,只是过早地挥别美好的生命还是令他想要遗憾地咋舌。然而现在说什么都已经为时过晚,于是他念头一转,改变了话题:“那么,你是个天使咯?”

“是的。”青年点点头,衣褶漂亮地反射着灯光,“我是来接引你的,哈尔。”

“你知道我的名字?”哈尔饶有兴致地挑眉。

“是的。”青年又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看起来很温和,带点开朗却又有一点点腼腆,“每个人的身边都有天使环绕,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不过你看不到罢了。”

“哇哦。”哈尔吹了声口哨。他现在觉得这确实很新奇,而且棒极了——他正在和一个天使对话,而这个天使的希腊长袍和爱琴海阳光配色的眼睛跟头发都十分令人舒适。他笑着打趣:“有这么个英俊又温柔的天使始终陪着,我觉得这将近三十年的生命我也算是没白活。”

青年嗤嗤地笑起来。哈尔看了他一会,开口问:“我能冒昧地请问你的名字吗,我的天使?”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的”天使这意味并没什么错,所以对方只是歪了歪头,放任了他的调笑。“叫我巴里就好。”青年——巴里,止住了笑,稍稍倾身,将一只手搭上病床的床沿,“需要我帮你把呼吸器取下来吗?”

“哦当然,谢谢。”

于是巴里伸手覆上呼吸器的搭扣。他的动作很轻,手却很稳,手指擦过哈尔的脸颊,触感温暖,指腹带着一点薄茧。他现在离得有些近了,眼睑低垂,目光看向呼吸器的搭扣。哈尔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双蓝盈盈的眼睛,片刻后开口了:“那么,是巴塞洛缪?”

“咔哒”一声,巴里拿着呼吸器的面罩直起身子,面露惊讶:“什么——?哦,那是我的名字没错,你是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不知道,”哈尔诚实地坦白道,“我就是觉得你该有个圣徒的名字。”

巴里微微睁大了眼睛。哈尔看得出他很高兴,似乎还有一点点脸红。于是他接着道:“那么,你是一直都在我身边的么?”

“是——是的,”巴里似乎还有一点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恢复了先前的神态,“我一直都在。”

“啊!”哈尔发出一声夸张的悲叹,“那你一定是看过我初中时打翻一整个试剂柜引起小型爆炸的醜事了。”

巴里又嗤嗤地笑起来。哈尔想他大概是有些爱笑,而他也乐得见他的微笑。“虽然物理学得很好,但是你的化学确实蛮烂的。不止这个,你所有的醜事我都见过,我可是一直在你身边没离开过。”他耸了耸肩,“不过,我看到的也不只是那些事。你是个很英勇的人,哈尔,如果我是瓦尔基丽——别笑,哈尔——我大概真的会带你回到英灵殿。”

哈尔躺在病床上,歪了歪头,摆出一副“请继续,我在听”的神情。巴里干脆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随手比划着:“你还记得你的第一次飞行吗?在学院那次,飞机刚刚拉起来的时候?”

“记得。”哈尔回答。他停了一秒,随即又说道:“但是记得不是那么清楚了。”

“我记得很清楚。”巴里拿手指在空中画出一个飞机的轮廓,金色的闪光从他的指间拖曳而出,凝聚在一起,很快又像雪粉似的飘飘扬扬地消散了。

“我记得你的第一次飞行,哈尔。那时候你可是紧张得很——那之后我几乎就没再见你那么紧张过了。你死死地攥着操纵杆,眉毛紧紧地拧着,身上的那件飞行夹克是曾经属于你父亲的。你出了一些汗,牙关咬紧,但是你是笑着的——很张扬,但是不招人讨厌。我几乎跟你一样紧张,那天天气不大好,我不得不花了点功夫压下了频频变向的风,这才让自己安心了点。”

“你没必要那么担心的,不是吗?”哈尔笑着说,语带得意,“我可是我们编队里最棒的飞行员。”

“是啊,”巴里撅起嘴唇,冲哈尔眨了眨眼,“虽然那是后来的事了。那时候你做得很好——真的棒极了,那跟用翅膀飞行的感觉一点也不一样,简直刺激极了。那很快,上升或俯冲的时候会有明显的超重感和失重感,很真实,也很不一般。”

“你喜欢吗?飞行的感觉。”

“和你一样喜欢,哈尔。”

哈尔沉默了片刻。在巴里以为他不打算继续说话、想要换个话题的时候,他终于带着明显的遗憾语气开口了:“可惜,以后不能再带着你飞了。”

巴里愣住了。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又闭上了,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他打量着病床上的青年,对方微卷的棕发凌乱着,沾着一点尘埃,像他每次在训练场挥汗后的样子。他总是昂着头,意气风发,潇洒又随意地和别人大声地谈笑,给梳着小圆髻的地勤姑娘一个飞吻,嘱咐她“照顾好我的飞机”。然而那棕发不该是沾着血污的,像那端正俊朗的脸上也不该带着焦灼的伤痕。巴里觉得自己有点焦急,他烦躁地抓着自己的衣摆,手指捻动着柔滑的布料,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急些什么。

像是看出了他的不安,哈尔的语气中带上了点安慰的成分:“没关系,别难过宝贝儿,只不过是换了过来——马上你就可以带着我飞了,不是吗?”

巴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即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尔向他投去询问的眼光,巴里依然笑着,没看向哈尔,伸出一只手向他摆了摆:“没事,我是在笑我自己。”

哈尔依然用询问的眼光看着他。巴里摇了摇头:“你知道,我见过很多人的死亡。”

“你存在了很久了是吗?”哈尔问他,语气平静。

“是的,从创世纪的那天开始我就存在了。我曾引很多人上过天堂,也遣很多人下过地狱,但是像这次这样的感觉……我从未有过。”

“什么样的感觉?”

巴里直视着哈尔的眼睛,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一直都想说出的话:“……我不想你死。”

哈尔愣了愣。死亡的意义——对于天使而言,那不是什么值得惧怕的东西,那不过是灵魂所经历的一个转折,从人间去往天堂,摆脱苦难飞向极乐。因此巴里的话语显得有那么点没有缘由,哈尔试着去想明白那是为什么,然而无果。于是,带着调笑和安抚的意味,他再次开口了:“你一定是爱上我了,巴里。”

出乎他意料地,巴里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哈尔。我没有你所说的那种‘爱’的能力。”他说,眼睑又低垂下去,看上去有几分沮丧,“……我爱你,哈尔,可那不应该是你说的那种‘爱’……我是个天使,是纯粹的精神构成的,为了传达神圣的旨意、护佑虔诚的人们而来到人世间。我应该是无差别地爱所有人的,其中包括你。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哈尔感到有些震惊。他一时想不明白,一时又觉得自己的震惊很不合理:当然了,那可是位天使,怎么能用凡世的角度去界定他的感情;然而在他的眼里,那又是位标致温和的青年,看起来很平凡又很可爱,像是邻家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那样的类型,穿一身白、露出可爱的笑,有小小的酒窝和浅金色的睫毛。他就这么站在他的面前,那么真实,金色的短发显得暖融融的,一丝一毫的距离感都没有。

如果这样一个人没有爱人的能力,那么这个世界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哈尔开始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从他知道巴里的存在开始,他就已经把这个在他身边守了近三十年的天使当成自己人生的重要的一部分了。“你是精神体?”他问。

“是的。”巴里抬起一只手臂,哈尔注视着他的指尖渐渐变得透明,直至不可见,而后又变回实体,“你可以当我是光一类的东西组成的。在需要的时候,我也可以有实体形态,比如现在。”

“那么,天使有生育能力吗?”哈尔继续问道,他已经在脑子里大概整理出了一个逻辑来。

巴里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呃,我们没有——理论上没有,因为我们是不死的,而自创世纪以来天使的数目一直是不变的。但是也有天使与人类结合产生后代的先例。”

“唔,”哈尔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说,不完全是性的原因?”

“哦,天才,”巴里翻了个白眼,“我刚刚说了我是个精神体——天使没有性别,只不过在显现出实体的时候需要一个形象,所以才——你在看哪里?”

“没有,”哈尔收回了在巴里身上来回扫视的目光,“别在意,瓦尔基丽。”

巴里没有搭理他关于性别的巧妙玩笑:“但是当一个天使习惯了某种外在的性别形态,那么他或者她的性格也会向那个性别贴近,这一点你应该可以理解。所以,虽然理论上天使是没有性别的,但是你所见的我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是男性。”

“我明白了。”哈尔迅速地回答,然后继续进行他的思考论述,“我觉得你不像是不懂什么是‘爱’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巴里抱着胳膊,挑眉看着他。

“你很鲜活。你不觉得吗?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从圣像画里走出来的,可是你身上并没有那种宗教的威严感和距离感。如果我是在咖啡吧或者火车上遇见你,我绝对不会感到半点违和。”

“这可不是什么严密的论述。”巴里抱着胳膊在床沿上扭动了两下,蹭着往上坐了点。

“别急,还有哪。”哈尔笑了,他突然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前经常出现在他坐进驾驶舱的时候,还有端着两杯酒走向某个悄悄看他的姑娘的时候,“巴里,你为什么不想我死?”

巴里愣怔了一下。“……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像是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你问我为什么?”

“好好想想,巴里。”哈尔循循善诱,“你说你平等地爱每一个人——你一定已经经历了许多人的人生了,告诉我,巴里,你对我的感觉,与对他们的感觉,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巴里似乎是陷入了迷茫。他垂着头,眉头轻抬,无辜而茫然的蓝眼睛里氤氲着一丝水汽。哈尔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喉结不自然地蠕动了一下。他在教导一个天使他本不会也不应会的事,然而他不认为自己是在诱其堕落。他本能地觉得巴里应该会爱人——他也值得被爱,这本来就是件美丽的事情,那个故事是怎么说的来着?上帝始终没有人类强大,因为人类懂得怎样去爱人。

而他现在有一点点心虚了——本来没什么明确目的的举动不知不觉地就夹杂进了一丝一缕的私欲,他想听到巴里说他对他的感觉和别人不一样,他想听他说——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而后迅速地把自己刚才在脑子里整理出的逻辑重新推了一遍,随即嘴角耷拉下来在心里哀嚎一声,几乎想把自己跳脱的脑洞挂在无影灯上吊死。

——方才他所说的所有的话语,不过都是在诱导巴里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哈尔还没来得及把自己越出天际的思维整理归位,就冷不防地听到巴里终于开口了,语速缓慢:“我想,大概是有的……”

哈尔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是什么时候?”他问,没发现自己语气中的急切。

巴里再次摇了摇头:“我说不大清,不过那种感觉……大概很久很久以前,我觉得我是体会过的,但是它很快消失了,我也早已记不清那时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直到你出现为止。你第一次飞起来的那天,我觉得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开心过,还有你被授予军功章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想着‘不愧是哈尔’,接下来好几天都每天去看看你收着奖章的那个盒子。”

“你该早点让我知道你的存在,”哈尔语气诚恳,“那玩意别在你的袍襟上肯定很好看。”

巴里笑了笑。“那可不行。”他竖起一根手指冲哈尔摇了摇,“哦我说到哪里了……有的时候,我的心情会变得很难以理解……有时明明你是很高兴的,我见了却没法像你那样高兴起来;有时候你觉得难过,当然因此我也是难过的,但我竟然会觉得有一点点开心……哦上帝啊,我会为此下地狱的对吗?”

哈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不,当然不会亲爱的,”他说,“地狱要是有了你,那就称不上是地狱了。”

“花言巧语。”巴里哼了一声,随即又无奈地笑起来,“你的嘴还是这么甜。”

“那么,是什么时候呢?”哈尔继续追问,些微的紧张感让他产生了手心正沁着一层薄汗的错觉,“让你觉得自己的情绪难以理解的状况是在什么时候呢?”

“有时候,”巴里迟疑了一下,“像是你在酒吧里和女人接吻并且带她回家的时候,你看起来很好——我不是很能理解人类的‘爱欲’,我知道它的由来可我并不懂那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我并不为你而感到高兴。相反的,在你和女朋友分手的时候,你看起来很悲伤,很沮丧,而我却……有那么点开心。”语毕,他垂下头,叹了口气,似是有些自责,看上去有像是有点委屈。哈尔突然很想抱抱他,再揉揉那头灿烂的金发,然而他没法坐起来,也没法抬起手臂。

谁说你不懂“爱”的呢?哈尔看着垂头丧气的巴里,眼神里带上了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怜惜。这个天使只是缺一个人来跟他说一句“我爱你”,这是他应得的。他陪着那么多的人走过了那么多的春秋冬夏,默默地守护了多少人的漫漫人生路,而那些从来不明白他所投入的感情的人,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至多是在被他带上天堂的时候感激地道一句“谢谢”,然后转头就投入了美好的天堂。他也没有去在意,转身又投入了下一个人的生命,他从不停息,那些十数年数十年的生命历程于他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他无暇停顿,也没有人想得起来要教他停下来,以获片刻的宁静安稳。有谁有那个闲心思去理解他呢?谁又有那个闲心思去爱他呢?

——我可爱又可怜的天使啊。

“巴里。”他开口了,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他想他大概是明白了什么——但是这个小笨蛋天使能够明白吗?巴里向他看过来,那双眼是澄澈的,哈尔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看到了英气勃发的自己,穿着飞行夹克,擦得铮亮的军功章别在衣襟上,意气风发,身上没有一丝伤口,琥珀般的褐色眼仁闪着光。于是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现在他觉得自己了无牵挂了。

“巴里,我爱你。”

那双碧蓝的眼睛里闪现出惊讶的色彩,惊讶,以及惊喜。那是种几百年来久违了的真挚的欢欣,像一颗在创世纪之初被遗落下了的种子,沉睡了几个世纪,突然在一场善意的雨中醒来了,柔顺却又倔强地突破湿润的泥土,生出小小的、崭新的绿芽来。生机悄悄蔓延开来,那一丝氤氲的水汽漾开了波纹,温柔地冲去了透明眼底那落自天堂的浮尘。

哈尔笑了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意识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像是正渐渐沉入水底,那水是暖的,紧紧地拥抱着他,触感很温柔。耳畔的寂静慢慢地被逐渐升起的嘈杂的声响驱散,他听见心电图刺耳的尖鸣,金属和陶瓷器皿相碰撞发出冷嗖嗖的噪音,医生冷静而大声地着下达指令,护士急匆匆地奔走。他听见输液管里的液滴一滴一滴融进自己的血液里,在那窸窸窣窣的水声里仿佛有谁在焦急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而他却听不清了。

那声音就在他的耳边,急迫,焦虑,有些颤抖,似乎还有点委屈。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一片模糊的光亮中有个人逆着光张开了巨大的洁白的翅膀,每一片羽毛的羽尖都像那头金发一样闪烁着温柔的阳光。

带我走吧。他在心里喃喃道。

这是他最后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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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墙上的电子日历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了。

哈尔在深深的疲惫感与隐隐的疼痛中睁开了眼睛。病房的窗帘没有拉上,耀眼的阳光照进他久未见光的眼底,在他的视网膜上投下虚影。

这里不是天堂。

“巴里?你在吗?”他试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像是几百年都没说过话一样。

没有人应答。他默默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半晌,从鼻腔里呼出一口浊气。周身的伤口都在以一种很不干脆的方式疼着,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僵硬得像个木乃伊,连关节都是焊死的。

大概是个梦吧。人在濒临死亡时会做的那种最美好的有关天堂的梦。

 

他恢复得挺顺利,又在医院里百无聊赖地躺了一阵子,然后就出了院。出院那天战友们来接他,一堆人吵吵嚷嚷地说是要庆祝他康复,在他的公寓折腾到好晚。无聊久了他也乐得回归正常生活,要不是约翰极力劝阻,他说不定还要跟基洛沃格他们喝上几杯。一直到晚上十点,阿兰觉得哈尔伤刚好需要休息,端起教官架子开始赶人,这群难得放松一回的职业军人才嘻嘻哈哈地跟哈尔道了别,三三两两地溜达回去。

“我说,”最后一个离开的盖磨磨蹭蹭地在玄关处穿着鞋,随口跟哈尔闲聊,“你还打算回军队吗?这回也是你小子命大,换了别人,估计早就躺在空军陵园了。”

“大概是不了。”哈尔耸了耸肩,“我想我也该尝试尝试别的生活方式了。”

“那成,”盖系好了鞋带,直起身子,拍了拍哈尔的肩膀,“你自己保重啊。还有,丢在医院里的魂儿趁早捡回来。”

“你说什么鬼话呢?”哈尔不轻不重地给了盖肋骨一拳。盖“嘿嘿”地坏笑两声,得意地挑了挑眉:“别当我没看出来,整天魂不守舍的,说吧,你是看上医院里哪个小护士了?玛利亚?梅达拉?不会是伊莎贝尔医生吧?”

“去去去,喜欢小护士自己撩去,别跟我这瞎嘚瑟。”哈尔作势把盖往外赶,盖嬉皮笑脸地往门外一闪:“没办法,那些小护士可是喜欢你,又不喜欢我。不过,哈尔,说真的,看上了就赶紧地把人追到手吧,磨磨蹭蹭可不像你。你有心事,我看得出来。”

哈尔还愣怔着,盖已经关上了房门,隔着门高声地跟他道了别。脚步声和随意又颠倒的歌声逐渐远去,哈尔随手反锁了门,低头给了自己一个无奈的苦笑:我倒是想啊,可是那终究只是个美梦而已。

他叹了口气,正准备转身去洗漱,冷不丁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那个……他们都走了吗?”

哈尔猛地抽了一口气。他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金发青年——他的幻梦、他的天使——就站在他的眼前,还是那身丝质的白色衣袍,十指有些紧张地拧着衣服的下摆。那张五官轮廓温和的脸庞带着一丝紧张,一丝犹疑,然而那双碧蓝如洗的眼眸确实是笑着的,哈尔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哈尔上前两步,不假思索地想要把对方拥入怀中,却又猛地止住了动作。他们现在是面对面站着的了,距离很近,哈尔发现对方身型跟自己相差不大,但比自己稍矮一点,这使得他可以稍稍地俯视那双蓝色的眼睛。他伸出手去,想要碰触那近在咫尺的脸颊,却罕见地犹豫了。

巴里轻轻笑了笑。他抬起手,覆上哈尔停在空中的手,摩挲了片刻,而后十指交握。

“你在怕什么,英勇无畏的哈尔·乔丹?”他调笑着,眼睛有些俏皮地眯起来,“放心吧,我是可以有实体的,也不会瞬间消失什么的。我以为你会自己回来,结果没想到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我就没敢出来,一直以精神体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从相握的手上传来的力道让他小小地踉跄了一下,随即便被纳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搂着他腰背的手臂不安地小幅度挪动着,反复地确认他已经被牢牢抱紧再无消失的可能,正倚靠着的那个坚实而温暖的胸膛有些不稳地起伏着,像是在努力地平复失而复得的激动心情。巴里悄悄将把手掌抚上对方的胸口,感受着那强健而有力、富有生机的心跳,仿若渴求终于被满足般地叹了口气,完全投入地放任自己缱绻在这个拥抱里。

窗棱被打湿的声音透过微醺的灯光照进来,海滨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我爱你。”巴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很高兴。”哈尔低头在巴里耳边耳语,而后也笑了起来,“是的,巴里,我也爱你。”

这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你知道吗?那天,我看见了天使。”

这是一个天使终于找到了天堂的故事。

你的天使出现了吗?

或者,我亲爱的小天使,你找到属于自己的天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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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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