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乔夕_长安歌女我独怜

不用lof这个恶心玩意了!!!以后在lof发东西只是引流。
白嫖随意,但别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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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萨/头萨】《莫扎特与萨列里与萨列里与萨列里与萨列里》

1.12和1.13法扎现场掉落的无料。呜呜呜呜呜就这么结束了呜呜呜呜呜我还想看班萨今晚请你们用力REPO啊qaqqqqq


Cp:沃尔夫冈·莫扎特(米扎)x安东尼奥·萨列里(flo萨)

安东尼·萨列里(没弯萨)x弗朗切斯科·萨列里(班萨)

托尼·萨列里(啾萨)还是单身,他还不到谈恋爱的年纪√

 

弗朗切斯科带托尼来维也纳投奔安东尼和安东尼奥,在这里他们认识了莫扎特,几个人都被维也纳奇怪的称呼人的方式搞得有些头疼。以及感谢哥哥们,虽然这并非本意,但他们确实阴差阳错地使莫扎特和安东尼奥·萨列里的关系突飞猛进。

 

 

 

 

 

在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做一些小小的说明。这个世界上广受欢迎的故事——诗句,歌剧,或者是通俗小说——通常要么活泼有趣,要么富有教育意义,要不就是二者兼具。一个故事总得说明点什么,但它又不能像学术论著一样通篇理论和引申阐发,且这也不属于严肃文学的范畴,陈列数百页深奥语句然后期待读者在阅读之后就着一杯黑咖啡沉思其中玄妙显然不切实际。因此,我们稍稍对这个故事添加了一些注解和分析,以此来帮助您更好地理解其中的内涵,望您能够在这个故事中找到乐趣。

 

首先,第一点:弗洛伊德生于1851年。

这意味着我们亲爱的、可爱的、迷茫的托尼·萨列里并没有一本《梦的解析》可以帮他答疑解惑。于是他只能选择去找他那看上去和做梦二字半个边儿都不沾的三哥——介于他的大哥与此事直接相关而二哥实在是不靠谱——希望能够得到帮助,至少让他能把心底里的疑惑和懵逼倾诉出来。

“我梦见弗朗切斯科哥哥不是我的哥哥。”他一脸真诚,而他对面的安东尼奥·萨列里一脸呆愣,“我梦见他其实是我爸爸。”

“哦。”安东尼奥眨了眨眼睛。他好像没怎么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才接着说道:“梦通常是混乱而缺乏逻辑的,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况且长兄如父,你是大哥带大的,又有些年龄差距,有这种感觉也是正常的。”

托尼思考了一会儿,接受了这种解释。“可能是因为环境变化,我还不是特别适应这里的风俗。”他这么说,随后转移了话题,充满期待地抬起头来,“哥哥,我明天下午能去找路德维希玩吗?”

“如果贝多芬练完了曲子的话,可以。你的曲子练完了吗?”

托尼忙不迭地点头。弗朗切斯科很宠他,但是他要是完不成学习任务,他就别想让这位长兄如父的大哥放他去进行任何娱乐活动。维也纳是个奇妙的城市,和意大利一点也不一样,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新朋友在这里好好地探索一番。

说到这里,我们得稍稍交代一下故事发生的背景。这不太复杂,主要是关于萨列里家族的四兄弟(广受爱戴的乐师长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想必各位都已经很熟悉,此处就不多赘述),他们各有不同,但都同样惹人喜爱。

如您所见,这是托尼·萨列里来到维也纳的第一个星期,这活泼的少年人现在正寄住在他的哥哥,安东尼奥·萨列里的家中。他是兄弟里最小的一个,也最受宠,周身充满了年轻人的活力,走路步子又快又轻巧,脸型和眼睛与大哥比较相像,笑起来露出白晃晃的不止八颗牙。

托尼来维也纳之前正跟几个不同的老师学习音乐,弗朗切斯科亲自教授他小提琴。但有一天这孩子突发奇想想要学习声乐,而萨列里家族最精于声乐的人无疑就是身处维也纳的奥地利宫廷乐师长安东尼奥·萨列里,他身居高位却不太热衷于交际,有个和兄弟们丝毫不像的内敛冷淡的性子,以及一把能和窗外巨声嚷嚷的野猫交流的好嗓子。弗朗切斯科因路途遥远而有所犹豫,听闻此事的安东尼特意写信来,“拜托你带他来维也纳找安东尼奥吧,别开腔,那是你亲弟弟”。

于是暴跳如雷(真是难得)地撕了信然后与托尼一同来到维也纳的就是他们的大哥,弗朗切斯科·萨列里,一位致力于将萨列里家族“矜持、谦逊又骄傲”的传统发扬光大的宫廷乐师。“哦我亲爱的安东尼奥,看你的黑眼圈!去休息吧,”他时常这么说话,热切而沉稳,语气和遣词都得体,“你想喝些巧克力吗,托尼?你今天也做得很好。哦,安东尼?管他呢,如果他醉死了,最好是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萨列里家丢人。”

……好吧,也不是所有时候都那么得体的。混熟了之后,托尼曾信誓旦旦地跟莫扎特说过,他的大哥超级温柔、超级体贴、一点都不凶,莫扎特只能尴尬地嘿嘿嘿两声,在心里高呼着“弗朗切斯科爸爸求放过”。

弗朗切斯科对安东尼奥和托尼确实一点也不凶,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宠了。这两个弟弟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原本为自己规划的音乐事业走向(声乐!典型的萨列里式好嗓子),每次提起这件事他都要好生感叹一番。

于是安东尼·萨列里就吐槽他,一针见血毫不留情:“你改变你的发展方向只不过是因为你在创作方面毫无天赋,而且在你的第一次登台演唱中激动得抢了首席女高音的唱段让所有人目瞪口呆。”

于是弗朗切斯科就跳起来打他——您瞧,这兄弟俩就是不对盘,弗朗切斯科优雅端庄、矜持大气,而安东尼轻浮随性、风趣潇洒,以至于大多数关于萨列里兄弟的文献都将他一笔带过或者根本不提起。这家伙甚至完全没打算从事和音乐沾边的职业(“我会因为唱歌大喘气被弗朗切斯科开除萨列里藉的,真的。”),而是在维也纳开了一家小酒馆,并借此结交社会各界人士,自得其乐且混得风生水起。

“你别瞧不起我这个小酒馆,弗朗斯。”安东尼往绷着个脸的弗朗切斯科眼前放了杯红酒,他现在暂住在他这儿,“维也纳音乐界的名流们可都是我这儿的常客。你可以经常带托尼过来玩玩,最近那个天才莫扎特也开始往这儿跑了,你们——”

弗朗切斯科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第一,穿上衣服,别披着个浴袍在我身边乱晃;第二,托尼还没有成年,你要是敢给他酒喝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第三——”

他顿了顿,眯起那双瑰丽而又诡秘的异色眼眸,一丝危险的气息就从眉宇之间泄出。在房间里晃来晃去的安东尼不觉停住了脚步(这眼神他可是熟悉得不得了了),抱着胳膊等着看弗朗切斯科要说出些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来。

“——莫扎特?”

 

第二,入乡随俗,但是要把握好度,不宜矫枉过正。

我们已经花了足够的篇幅介绍萨列里兄弟,现在,顺着上述的线索捋下来,是时候将目光转向我们的标题上排在首位的大主角了。

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萨尔兹堡来的天才音乐家,此刻正匆匆走在美泉宫外围的走道上。他着一袭亮紫色的外套,穿擦得锃亮的带小星星搭扣的皮鞋,金棕的头发翘起一小撮。他愉悦地哼着歌,香槟地区或者普罗旺斯的爱情小调,走路跟安了弹簧似的一蹦一跳。

有三件事,让他愉悦至此:第一件是有关安东尼奥·萨列里,这位用甜美的喜歌剧和严肃的黑丝绒将自己裹住的大师向皇帝推荐了莫扎特,由此他得到了他在奥地利宫廷的第一份正经工作——歌剧《后宫诱逃》的创作,而他对此信心满满;第二件,第二件还是有关安东尼奥·萨列里,大师亲自来剧院看他排演歌剧,听完了他指挥整首乐曲然后对他表达了赞赏之情,虽然表达方式不是那么的直白而且这之后他就迅速地离开了,但这也足够莫扎特高兴得在安东尼的小酒馆喝得上桌子蹦跶;而第三件,上帝护佑的第三件,萨列里大师答应同他一起去听音乐会了,坐在同一个包厢里,分享同一盘小甜饼和同一瓶红酒,在彼此耳边轻声细语讨论铃鼓和G弦——这四舍五入就是约会了!

安东尼奥·萨列里!多么美妙的七个音节!莫扎特爱德语歌剧,神圣罗马帝国的语言是无上高贵的,但他现在要毫无立场地赞美意大利语的伟大创造。当那些繁琐的转音从那副教人惊叹的嗓子里以一种摄人心魄的姿态逸出来,他就彻彻底底地醉了。要不是那对一名乐师长而言实在不礼貌,他简直想要冲上前去一百八十度鞠躬邀请萨列里担任他下一部歌剧的男高音——真奇妙,那明明是理智又崇尚秩序的规整乐调,用一丝不苟的黑发、时髦的领花和严密拘谨的服饰修饰,却比深夜里歌与美酒的狂欢更让他意乱情迷;那是他窗下的夜莺,旅馆房顶猫儿的呢喃,风刮过琉森湖带起的同心圆,洁白的月光洒在多瑙河洁白的云石桥栏上将每一格疏疏朗朗的影子之间填上素净的洁白的——

“可是萨列里从来都是一身黑色的。”达·蓬特在他身边出言提醒。

“那不是重点!”莫扎特手舞足蹈,几个路过的宫人闪身躲开他的胳膊并对他投以白眼,“您不理解!虽然他的创作确实达不到我那样的高度,但依然充满了灵气!而且他的歌声是绝无仅有的!就像我的音乐一样绝无仅有!他应该成为我的缪斯,我能为那歌声日夜不休作出一百首咏叹调来!”

达·蓬特头疼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听莫扎特一边花式吹萨列里一边顺便自吹,满天飘的粉红色泡泡熏得他头昏眼花。在他思忖着如何转移话题的当口,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模糊不清的视野当中。萨列里大师?不像,比他稍微结实些。他眯着眼挥去眼前已经快要连成一片雾的粉红泡泡,这才在莫扎特永不间断的絮叨声里看清了走廊尽头那个人影。

“还真是萨列里大师啊。”他忍不住出声,虽然并不是“那个”萨列里。话一出口旁边莫扎特就像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鹅一般猛地停住了话头,下一秒他就开始抻着脖子拼命地东张西望:“哪里?萨列里大师在哪里?”

要不是身高不够,这简直使他更像一只鹅了。达蓬特想,然后拍了拍莫扎特的肩膀示意他放松:“是弗朗切斯科·萨列里,萨列里大师的哥哥,也是位乐师。听说他是这两天才到维也纳的,估计会在这边待上一年半载。”

“哥哥?”莫扎特呆呆地复述了一边。对于“萨列里”这个词儿的热忱和他上一段恋爱中来自家庭的反对声同时涌上他此时不甚清醒的金色脑瓜,他突然醍醐灌顶——为了他和他的安东尼奥,他得和这位他未来的哥哥搞好关系!

一整部四幕歌剧的量的合唱、协奏曲、宣叙调和咏叹调在他脑子里狂飙而过,主题是他和安东尼奥·萨列里的爱情在家族的阻拦下甜蜜而痛苦地燃烧最终他们相拥着在玫瑰之间殉情。他被自己这过分跳脱的脑洞吓得打了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一点点——但只有一点点而已。于是达·蓬特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思维从来令凡人无法理解的天才拔腿就往弗朗切斯科的方向狂奔而去。

“先生!先生!请您等一下!”

弗朗切斯科的确等他了——说真的,他本来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这位萨列里回过头来,莫扎特看到了一双埃及猫一般的异色眼睛,配上修得短而凌厉的眉毛和眼尾精心修饰的上挑的阴影,显得既神秘灵气又令人不知为何猛地一悚。莫扎特条件反射地刹住脚步,计划好的帅气潇洒又周正的行礼和问候啪叽一下打了水漂:惯性让他狼狈地一个趔趄扑倒在弗朗切斯科脚下,腮帮和对方一尘不染的皮鞋来了个亲密接触。不明就里的弗朗切斯科吓了一跳,那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莫扎特刚一抬起头就被他这看起来凶巴巴、其实只是有些懵了的眼神吓得更六神无主了,他手忙脚乱地试图爬起来,并且迫切地觉得自己该迅速地、简洁地、有力地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

方才在有关萨列里兄弟的段落中,我们提到过弗朗切斯科和托尼的初来乍到,以及托尼对维也纳风俗的不适应。事实上莫扎特来维也纳的日子也不怎么长,他已经对维也纳的风土人情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但是运用得还不怎么熟练。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一个在他与维也纳本地同僚相处时不时用到的称谓兀地浮上他乱作一团的大脑皮层,一个合乎礼数又富有维也纳在地特色的称呼,一个足以对弗朗切斯科表达尊重和重视以及他莫扎特的礼仪周到的——

哗啦啦啦,达·蓬特手里的宝贝剧本掉了一地。换作往常他会哀嚎着毫无形象地伏低身体去捡并为此献出自己的膝盖,但是和现在眼前的状况比这算不了什么了——感受到这极大的震慑,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眼睛瞪得和弗朗切斯科一样圆,嘴巴张成男高音的O形,任由那中气十足的两个字儿一头扎进他的耳朵里而大脑当机给不出任何反应。

让我们来详细描述一下这个震慑灵魂的伟大场景: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维也纳宫廷最年轻、最有活力、最有前途的作曲家,半趴在美泉宫外围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猛地向上一蹿一把抱住了弗朗切斯科·萨列里裹在黑丝绒七分裤里的手感相当不错的大腿,怀着亮晶晶且热忱得吓人的眼神和说不出到底是猥琐还是傻气的灿烂笑容,在对方愕然的眼神中亮开嗓子坚定地、有力地、高亢如同军礼乐队中小号常有的那最后一个高音般地大喊一声——

“——爸爸!!”

哗啦啦啦。如方才所说的,这是达蓬特剧本掉落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莫扎特仰着头充满期待地望着弗朗切斯科,而弗朗切斯科低着头像看傻逼一样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年轻人,半天才发出一个最简单却又最复杂、拥有无数的语音和语法变化、蕴含了宇宙万象和人类最根本的哲学拷问的音节。

“……啊?”

 

第三,学会逻辑分析,理性看待梦和现实的区别。

遗憾的是弗洛伊德出生得实在不够早——这点我们得再次申明,于是当弗朗切斯科踹开抱着自己大腿的胳膊并往上踩了狠狠的一脚、在莫扎特的惨叫声中昂首挺胸地理了理衣摆扬长而去气鼓鼓地来到安东尼奥·萨列里家中,迎接他的是坐在沙发上、任他的二哥和三哥怎么哄都始终一副惊恐万状的表情的托尼。

“怎么了?”弗朗切斯科挑起眉,把外套递给管家。安东尼翻了个白眼摊开手,而安东尼奥迟疑了一下,尽量用直白且谨慎的语言表述了这件与萨列里家族画风实在不符的荒唐事。

“我们在试图让托尼相信你确实是他的哥哥而不是爸爸。”

“……啊?”一个小时里的第二次,弗朗切斯科发出这个最简单却又最复杂、拥有无数的语音和语法变化、蕴含了宇宙万象和人类最根本的哲学拷问的音节。他一方面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一方面又怀疑这个世界出了问题——这个称呼是带有魔咒还是怎么的?刚才美泉宫里那个他压根不认识的年轻乐师也这么喊他。他甚至伸出手去,想要试试托尼额头的温度:“托尼,我亲爱的弟弟,是我让你练了太多的变奏曲把你的脑子变糊涂了吗?”

托尼一缩脖子,躲过了他大哥充满了爱意的手掌。“哥!你竟然说出来了!”他惨烈地哀嚎着,嘴角往下撇,“说好的不告诉大哥的呢!”安东尼奥眨眨眼,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似的尴尬地咳了一声。安东尼在旁边发出几个嘲讽的弹舌音,弗朗切斯科瞪了他一眼,他妥协地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但是嘴角越来越放肆的笑意出卖了他。

弗朗切斯科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沙发上已经没有地方了,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的弟弟们面前。“维也纳的奇风异俗把你给弄傻了?首先我跟你保证我真是你哥哥——然后,说说看吧,托尼。”他放柔了声音,循循善诱,“别紧张,就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托尼发出一个像是噎住一样的短音。“呃,”他犹豫了一下,出口的话磕磕绊绊,“我……我梦见您其实是我的爸爸,而且已经连续好几个晚上了。”这话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勇气,他转过身去自暴自弃地把自己埋进了沙发背,安东尼拎着他的后领子把他给拽出来以防他把自己给闷死。

“我试着跟他证明这不是真的了,但是他不听。”安东尼奥的语气无比真诚。但是他们几个都知道这没什么卵用:安东尼奥的音乐造诣是兄弟几个里最高的,但他的逻辑思维和人际交往简直一团糟。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被安东尼强行拎回端坐的姿势的托尼满脸呆滞,或许还有点惊恐,“可是我发现这并非不可能!我是说——从年龄上说是有合理性的吧?而且我从小就没有见过爸爸妈妈,对他们也没有印象!大哥跟安东尼和安东尼奥长得都不怎么像,我是脸型和五官最像大哥的一个!再看看大哥对我的态度——我不是说这不好——和一般的兄弟比起来有点太亲密了吧?”

弗朗切斯科又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头更疼了:“……你是在嫌我老了吗,哦托尼你真让我伤心,我真是白把你拉扯这么大……好吧,你看,父亲和母亲离开的时候你还太小,这十几年都是我在照顾你,一定程度上说我这个大哥确实在你的生活里扮演着一个近似‘父亲’的角色,许多应该父亲来做的事情都是我做的,但是从血缘角度上来讲我确实是你哥哥,你们的哥哥。而且,前两点先不说,说说最后一点,你认真的?看看安东尼和安东尼奥,你真的觉得自己知道什么叫‘一般的兄弟’?”

安东尼大声抗议,而安东尼奥似乎是有点委屈地撇了撇嘴,什么也没说。托尼看起来更绝望了,他耷拉着嘴角,拼尽全力地把脸拉得老长:“谁能证明?安东尼奥?”

安东尼奥迅速摇头,为此他获得了弗朗切斯科无奈的瞪视。他不能,他少年时就为学习音乐离家了,托尼出生时他甚至不在意大利。他有点拘谨地坐着,虽说是在自己家,但此刻尴尬的气氛实在是令他有些放不开。于是他就在心里稍稍谴责起托尼因为改换环境而出现的神经质,顺便转移了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别这么紧张,想想开心的,比如,今晚他就要和莫扎特一起去看剧了!那是一出精彩绝伦、非常浪漫的爱情喜歌剧,即使挑剔如莫扎特,也必定会对它赞不绝口的。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去邀请莫扎特,他们并不能算是很熟,因而他总是找不到理由,脸皮又薄,不想无故叨扰。谁知道莫扎特竟然主动邀他来了!就在多瑙河岸边一个宁谧的月夜,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两张折得皱皱巴巴的票来,开口时的那一股子热情险些叫安东尼奥当场晕倒。

“大师!您愿意和我共赏这出浪漫剧、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吗?我为您准备最好的座位和最精致的小蛋糕!请您来吧,务必来吧!”

他记得自己这么答,端着弗朗切斯科见了势必要称赞的矜持架子,脚跟靠拢两脚呈七十五度夹角:“既然您盛情邀请,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怎么那么淡定地答应了?他明明可以表现得更感兴趣一点,或者再多说点什么,可他把全部的力气都用在按捺内心疯狂高歌的合唱队让自己不要真的在寂寥无人的塞纳河边唱起B大调上了,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哎,莫扎特!他那过人的才华和跳脱的性子令安东尼奥手足无措,欣赏、羡慕、嫉妒在他心里搅成一团,他从未听过那么美的乐曲,那分明是轻快明丽的调子,却比最庄严的弥撒曲还震慑人心。他有点抗拒和这人的过多接触(越是接触,他就越是觉得自己的音乐实在太过平凡),但是又拗不过那一股神奇的吸引力。不过,说起来,今晚他应该戴哪个领花呢……安东尼奥又发起呆来,不过他发呆的神情和平常基本没什么两样,他的兄弟们根本没有注意到。

“我能证明他确实不是你爸爸,托尼。”在安东尼奥发呆的这当口,安东尼已经一把将托尼搂进怀里,揉起了他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虽然时间不长,我也帮着弗朗切斯科照顾过你——那个时候你只有一点点大,又小又可爱,而且绝对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托尼愣愣地点了点头,头发乱得像个鸟窝。“……我想只是初来乍到,维也纳的习俗让我感觉不习惯了。”他承认道,看起来有点难堪。弗朗切斯科安慰地探身帮他把头发理理顺,随即很快抓住了错误的重点:“……等等,你宁愿相信安东尼一句话,也不愿相信我那么详尽的解释?”

“呃……”

“别解释了。我的心已经碎了。”弗朗切斯科悲从中来,而一旁哈哈大笑的安东尼无疑是加重了他这种感受。他大手一挥,宣布大家可以散了:“安东尼奥,你该出发去美泉宫了。托尼,梳梳头,然后去练琴。安东尼,我们回酒馆,你等会跟我说说维也纳音乐——”

“就知道你要问我什么。”安东尼放开托尼,挑起眉指指安东尼奥琴房的方向,“我们就在这儿谈。托尼,不介意我们和你共用琴房吧?正好这些事情你也该多了解了解。”

“你们要谈什么?”安东尼奥站起身来,管家递来外套,他接过来,随口问道。

弗朗切斯科异色的眼睛眯了眯。“维也纳音乐界。”他说,眼神越过沙发望向不知道哪个遥远的地方(可能是剧院后台繁忙的景象,或者他看到了乐神身边抱着小竖琴挥翅膀的小天使,萨列里家族从来不缺乏想象力)。

“还有你的前途。”

 

在说到我们的第四点之前,让我们来听听看知名剧作家、即将开始的已经冒出了不少苗头的两位音乐家虐狗行为的见证者洛伦佐·达·蓬特先生对于莫扎特先生早些时候的失言的看法。

“您没考虑到弗朗切斯科·萨列里先生对于这种称呼方式的不熟悉,这是您的过失。但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莫扎特,毕竟他也总要适应的,这是维也纳的风俗。”

“不,您不懂,达·蓬特,这次我是真的要完了。”莫扎特脸朝下把自己摊在达蓬特工作间的琴凳上,琴凳实在太小,他只有下巴、前胸和一半肚子能挨着凳面,四肢和乱糟糟的刘海都软趴趴地垂着,这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儿盖在短擀面杖上、加多了水的面饼皮,“哦,我为什么这么傻呢?维也纳风俗,奥地利习惯,‘爸爸’?看看他那瞠目结舌的样,还有他在我胳膊上踩的这一脚!而那最后一个鄙夷不屑的眼神也让我发觉我是如此的愚蠢——上帝啊,我们是一部法语音乐剧!”

“……您这么说读者们会很出戏。”

莫扎特没理会好友的吐槽。他继续哀嚎:“一个意大利人演的德国人在一部法语音乐剧里按照奥地利风俗管一个法国人演的意大利人叫爸爸?哦,意大利人!”

“你脑子里的意大利人全都是我这样的吗?”达·彭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凡事都有意外,莫扎特。照这么说,其实萨列里大师和弗朗切斯科先生都很不像意大利人——您看,您也不像个德国人啊。”

莫扎特又哀嚎了一声。他感觉自己正在凋谢,他仿佛看见他和安东尼奥·萨列里的爱情因为家族的阻拦而不得不甜蜜而痛苦地燃烧直到他们相拥着在玫瑰之间殉情,卡泰里娜·卡瓦列里夫人为他们唱咏叹调,然后观众起立鼓掌,高喊Bravo——嘿,又是意大利语!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听说弗朗切斯科先生现在借住在萨列里大师家里?”他叹了口气,挪了挪身子让肚子不用硌着凳子边,脸上的表情虽然忧愁烦闷,但是整个人莫名地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在琴凳上快乐地翻滚起来,“幸好今晚我和大师约在安东尼·萨列里先生的酒馆而不是他家碰面,安东尼先生可比弗朗切斯科先生好相处多了。”虽说和弗朗切斯科·萨列里糟糕的初见让他有些萎靡不振,但是一想到今晚和他的大师的“约会”,他便马上又兴奋起来,把弗朗切斯科、即将激情死线的谱子和自己占领达·蓬特工作间的事实都忘得一干二净。恋爱中的人往往都是这样,情绪化、感性,而且说话做事都不带脑子。

“您可得好好打扮打扮。”达·彭特打趣他,“洒点香水,拿上糖浆华夫饼,再带上点花。在多瑙河边上晒晒月亮,谈谈维也纳的风景和今晚的歌剧,问问他有关意大利的事情,再在他在兴头上时邀他下一次也同行——千万别提陛下、创作、姑娘们和卡瓦列里,您得好好把握机会。”

“您是诗人,达·彭特。”莫扎特对他充满意大利浪漫情怀的好友发出由衷的赞叹,“我这就去准备。”

“祝您好运,明天记得跟我讲讲发生了什么。”

于是这就是我们的第四点,女士们先生们:在规划行动之前,一定要掌握准确的、可靠的信息。

说真的,他现在这么开心是做什么啊?莫扎特先生,您开心得太早啦。

 

五,不想当杀手的酒馆老板不是好音乐家。

很少有人知道安东尼奥·萨列里琴房里的秘密。它占了整整一面墙,最大的那一面,整齐有序却又繁杂得令人眼花缭乱。这其实也算不得个秘密,但是懂行的人要是见了这些,一定会不由地惊叹:“嗳,我的好大师啊!”

安东尼就没有惊叹,他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他懂行,但是四兄弟中最为洒脱的性格令他并不会太过在意这些东西背后的意蕴。弗朗切斯科也没有惊叹,他的眼神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扫过这些排列整齐的纸张,随后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情。托尼倒是真的惊叹了,不仅惊叹,他还大喊大叫,上蹿下跳,叽哩哇啦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哥!我洗过手了!我可以拿吗?我可以看吗?我可以弹吗?”

“当然可以。不过练完记得好好放回去。”

维也纳最大的剧院后台也不会有这样的收藏:整整一面墙都被安上了木质的架子,活跃在奥地利所有在世的音乐家的作品总谱被一一陈列,器乐独奏、交响乐、歌剧、弥撒曲、康塔塔……每有一部新作出版,安东尼奥·萨列里都会买回家来,按照次序安放在架子上。当然,这里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一块儿地方,他把自己的乐谱放在离钢琴最近的地方,被音乐家们的作品包围着。他视这为一种自我激励。

最新一位被他摆在架子上的,是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一开始将他的乐谱摆上仅仅是出于习惯,他对这位年轻的音乐天才有所耳闻,然而传言中对方那种随性不羁的作风令他并没有太过于将其放在心上。因而他只是简单地把谱子放上去,然后接着伏案工作,想着等有空闲了再去仔细地阅读。直到他奉皇帝的命令去歌剧院视察《后宫诱逃》的进度,他看到那个活泼的年轻人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转身、抬手——前一秒他还在暗自气恼卡瓦列里夫人出演后宫诱逃,下一秒他的整个世界就全被颠覆。

……要是为它取个名字,那便是音乐。

几乎是逃回家中的安东尼奥把自己关在琴房中过了一整个晚上。他踉踉跄跄地扑进门,近乎颤抖的手伸向架子上属于莫扎特的那一格。谱子翻开的一瞬音符如山崩洪啸一般涌进他的脑海里,那一瞬间他突然就明白了莫扎特的伟大和自己的浅陋。

顺便还明白了一下爱情。

这就是音乐的神奇之处,各位。

而那份被他抱在怀里一整晚的乐谱呢,这会儿正拿在安东尼·萨列里手里,在托尼还有点磕磕绊绊的琴声里被抖得哗啦哗啦响。

“我挺喜欢他,他是个不错的小伙子,长得不错,性格也很讨喜。”安东尼这么说,“但是不得不说,他的存在是对安东尼奥最大的威胁。”

弗朗切斯科嗤了一声。“他是个疯子。”他埋怨着,“我本以为我可以在维也纳听到安东尼奥做出了多少成就,结果到处都在谈论莫扎特?”

“他的音乐确实无可挑剔,弗朗斯。”

“但是我还是不喜欢他。很不喜欢他——怎么会有礼仪那么糟糕的音乐家?!”

“好吧,我也不是很喜欢他,尤其现在他还分走了安东尼奥的不少资源……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neng死他?”

“你的意大利口音跑出来了。”

“别在意这种细节。”

弗朗切斯科叹了口气。他瞥了一眼专心练琴的托尼,稍微放低了声音:“我们得让这家伙学会收敛风头,他太张扬了,气焰压过了安东尼奥,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他在宫廷中的地位构成威胁。”

 安东尼赞同地点点头。“我在上流社会有些资源,给他造成点阻碍还是不成问题的。”他若有所思,“我们要不要和安东尼奥商量一下?虽然是为了他的前程着想,但是我想我们还是要尊重他自己的意愿……托尼,你在弹什么?”

正在练琴的小弟弟按下最后一个尾音,回过头来,一脸的兴奋:“莫扎特第十协奏曲!我可喜欢了!哦这真是太——”

“把谱子放回去。拿着这份海顿。明天不许出去玩,练你的琴。”

“……哦。”

托尼委屈巴巴地把莫扎特的乐谱送回了架子上,从安东尼手里拿过一沓厚厚的海顿钢琴曲。钢琴声很快又充斥了整个房间,哥哥们借着琴声的掩盖压低了声音说起悄悄话来。

“你别说,安东尼,我觉得neng死他这个主意其实也挺好的。”

“口音,弗朗斯。我们最好培养托尼对莫扎特的负面感情,他要是太喜欢莫扎特了,那我还真不忍心对莫扎特下手。”

“如果你能让他在《后宫诱逃》首演之前的晚上喝得烂醉,那就再好不过了。托尼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话说回来,他脑袋上的蝴蝶结是你给戴的?颜色也太亮了。”

“你不觉得那让他看起来更像你了吗?弗朗斯‘爸爸’?”

“只要不像你就万幸了。嗤。我真是搞不懂维也纳的风俗。”

“你的蝴蝶结还是以前我给你买的那个?”

“哪个?哎,别乱动我头发——哦,那个早扔了。”

“别这样,弗朗斯。”

“你没资格说什么,安东尼。”

托尼停下来稀里哗啦地翻谱子找安东尼奥做过的标记,两个人暂时停止了交谈。安东尼随手拿起桌上安东尼奥未完成的手稿翻了翻,没过三分钟就一脸复杂地放下了。

“……弗朗斯?”

“嗯?”

“你来看这个。”

弗朗切斯科一脸“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地接过了谱子,结果他表现比安东尼还差,最多撑了一分半。

“告诉我,安东尼,是因为我给安东尼奥吃了太多糖了吗?”

“我觉得不是,毕竟托尼吃的糖一点也不比安东尼奥少,但他可没这样。”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托尼轰地一声在琴键上砸下一个猛烈而沉重的和弦。

“……这种甜得掉牙的感觉……怎么像是……就像以前我和你在莱尼亚戈时那样……”

“你小声点!我可没和你谈过恋爱。”

“对,这曲子绝对就是恋爱了的那种感觉。”

两人在托尼骤风急雨般的琴声BGM中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随后突然爆发的压过了琴声的大吼吓得托尼差一点蹦到萨列里家的天花板上。

“安东尼奥恋爱了???!!!”

 

黄昏时分的维也纳是慵懒而美丽的,它有暧昧的红云,金红色的水波,还有甜蜜的糖浆苹果华夫饼、新鲜采摘的玫瑰、崭新的外套和随着步子一颤一颤的小金毛——意气风发的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正哼着歌儿走在去往小酒馆的路上,满心欢喜,步履轻盈,兜里揣着努力展平了的演出票。这将是决定性的一晚!是他与他的大师的美好故事的开端,哦爱情,歌颂爱情!他已经看见萨列里大师在酒馆门口等着他了——

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领,莫扎特摆出一个灿烂的、稍微有点僵硬但是总体来说无伤大雅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蹦了过去:“萨列里大师!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莫扎特,我也才刚到。”安东尼奥·萨列里短短地笑了一下,他看上去比莫扎特还要紧张,“您看起来很精神。”

“哦是的,我现在精神饱满。”莫扎特努力压抑住自己手舞足蹈的冲动,“您看起来也很棒,容光焕发!”

“谢谢您。”安东尼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显然也情绪高涨,“现在时间还早,您有没有兴趣在去剧院之前先做点别的?”

什么,这算是给约会增加浪漫的新项目的邀请吗?激动万分还不忘谨记达·蓬特的教诲莫扎特几乎把头点成情绪打击乐手敲三角铁的手,任何一个人都能通过他的动作脑补出叮铃叮铃叮铃叮铃的声音:“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您想做什么?去河边散散步,看看晚霞?或者我们在哪家甜品店坐一会儿,我对您的家乡意大利真是充满了好奇和憧憬!”

然而安东尼奥摇了摇头:“我当然乐意与您做这些事,但是现在,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有几个人想介绍您见一见。他们现在就在酒馆楼上的会客室,如果您愿意赏光——?”

这个发展有点出乎莫扎特的意料,是什么样的客人会待在安东尼·萨列里私人的会客室里其实也值得思索,但是萨列里一句“乐意”让他开心得连北都找不着了:“当然!荣幸至极!”

萨列里高兴地点点头,两人走上酒馆的楼梯,这时候莫扎特才想起来由于太过紧张,自己手里抱着的花忘了送出去。这要怎么办?他有点犯愁,抱着花去见客人是不是有点奇怪?但是在楼梯上把它送出去也太尴尬了……

他正想着,两人已经走到了会客室的门口。安东尼奥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的时候莫扎特还有点没回过神来,他心不在焉,几乎是本能地挂上一个友善的微笑,抬手伸向对方,结果蓦地对上了一双瞪得老大的、惊诧的异色眼睛,刹那间上午的糟糕经历啪地在他的脑子里炸裂开来,浆糊一样的一团糊死了所有的沟回和神经以至于他瞠目结舌手足无措大脑当机一时嘴快——

“您好,我……爸、爸爸???!!!”

第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知错不改,一路走好。

令人尴尬的沉默在两个人之间蔓延,莫扎特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开始就彻底石化了,而弗朗切斯科则开始伸手在衣服里掏起什么。

“呃,”安东尼奥茫然地眨了眨眼,他发觉了气氛的不对劲,但是完全想不出任何合理的原因,“你们……见过?”

然而回答他的并不是莫扎特或者弗朗切斯科,而是房间里托尼穿透屋顶、震痛耳膜、余音绕梁的惨叫。

“我就说弗朗切斯科哥哥果然是我的爸爸!!!”

于是会客室里就炸了。在托尼尖厉渗人的背景音中眼睛都快要瞪出眶的弗朗切斯科终于掏出了卡在外套内袋里的拆信刀,凶神恶煞地就冲着莫扎特扑了过去,吓得莫扎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地尖叫着在屋子里乱窜起来,两条细溜溜的小腿跑得几乎出现了残影。安东尼大叫了一声,冲过去从后面死命地抱住弗朗切斯科,一边努力阻止他往前冲一边冲着安东尼奥狂吼:“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拦住他!我的天哪不是让你掏刀,你想和你哥哥对打吗?”

安东尼奥赶忙把刚才衣袋里摸出来的萨列里家同款小刀放在一边,往前跑了两步试图抓住惊恐万状的莫扎特,但是根本追不上他。

“你给我站住!本来安东尼奥恋爱了我还挺高兴的,结果我好不容易养这么大的白菜竟然是被你这小子拱了?过来我保证不捅死你!”

“什么,天哪,安东尼奥哥哥其实也是弗朗切斯科哥哥的儿子?我到底该叫你们什么?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安东尼哥哥还是清白的?我的上帝啊!!!”

“爸爸放过我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我没有虽然我是认真的但我们还没有确立关系今天才是第一次约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大师你拿着这个花和这个甜点我拿着跑起来不方便这个是我送给你的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啊啊啊啊爸爸!!!”

“……哦好。”安东尼奥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一道紫色的影子从他眼前闪过,他手里就多了一束花和一个甜品盒子。他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花和甜品,香甜柔美的糖浆味道缠绕在红丝绒般的花瓣上,他忍不住低下头,嗅了嗅那束用绸带仔细地扎起来的玫瑰花。

莫扎特,他刚才说的,他也……喜欢我?

……上帝啊。

“上帝啊你也太明目张胆了!毫无礼数!你现在就给我——安东尼,放开我!让我一刀捅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安东尼奥你在干什么呢?!我都快疯了你还站在那儿思起春来了?”安东尼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拖住弗朗切斯科,虽然对方胸脯和大腿的触感的确还是一如当年的好,但是他现在可没有心思享受,“弗朗切斯科,弗朗斯,弗朗西!冷静!你矜持优雅的形象呢?”

弗朗切斯科——确实不剩什么形象了,鉴于他的蝴蝶结发带已经差不多蹭掉了,一向一丝不苟的衣襟也因为和安东尼的抗争而变得凌乱不堪——发出一声渗人的冷笑:“刚好杀了这个见过我形象崩塌的人灭口。”

“我就知道梦总有一定的寓意!我就受不了!救命啊这到底是为什么,这种事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闭嘴托尼!”安东尼终于受不了了,他一手捂住弗朗切斯科的嘴好让自己稍微清静一点(莫扎特和托尼的双重高音还不够吵的吗?),转过头冲着沙发上作呐喊与彷徨状的托尼怒吼,“弗朗切斯科不是你爸爸!也不是安东尼奥或者莫扎特的爸爸!你的脑子糊涂了吗?他要是你爸爸那你岂不是也得叫我爸爸除非那段时间他还跟别的谁睡过?按照这个逻辑那你是不是应该叫他‘妈妈’才对啊?我是不是还得每年从维也纳给你们寄抚养费——哦我确实寄,去他的吧我们都掰了这么多年了!所以现在,安静,闭嘴!!”

“可是哥我真的——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我说让你闭上嘴!我说……我……呃……”

“……”

“……”

“……”

“……”

“……哦操。”

第六,嘴炮一时爽,说漏火葬场。

尴尬的沉默再次在房间里蔓延开来,这次更多了些震惊的成分。莫扎特保持着奔跑的动作站在一把凳子上,嘴巴张成O型,安东尼奥木愣愣地看着他的两个哥哥,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而托尼,哦可怜的小托尼,他已经彻底吓傻了。

“所以,”这可怜的孩子瘫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看起来已经陷入了半休克状态,“我的两个亲哥哥其实有一腿,而我其实是……?弗朗切斯科是我的……姐姐?还是妈妈?安东尼……爸爸?我……我不……我……”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安东尼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了,他感觉到弗朗斯西科推了推他的胳膊,便僵硬地松开了对对方的钳制,随即紧张地往后退了小半步:“呃,弗朗斯……?”

可能是受到的打击过大反倒激起了处理紧急事务的应急机制,这会儿弗朗切斯科倒是冷静下来了。他垂着眼帘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襟,活动了活动手腕,随即深吸了一口气。

“安东尼奥,托尼,我会向你们解释这个问题的,”他说,语气轻柔且隐约带着点无奈,这让安东尼松了口气,“这是个错误,它已经结束了,也永远都不会再次发生。”

“弗朗斯,你知道你自己其实——”

安东尼这句话没能说得完,因为弗朗切斯科猛地抬眼一个眼刀剐了过来,吓得他立马噤了声。虽然平时热爱和对方抬杠,但是怒火冲天的弗朗切斯科就算是安东尼也是不敢惹的。

“我等下再收拾你。”复仇的火焰在弗朗切斯科眼中燃烧,在场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而莫扎特在心里为安东尼续了一秒,并且心里不合时宜地涌出了一首咏叹调。哦真是漂亮的花腔!他想,为音乐稍微开了个小差,我等会儿要把它记下来……然后那眼刀就刷地一下扫向了他,吓得他差点一屁股跌坐在脚下的凳子上:弗朗切斯科·萨列里露出一个诡异的、凶恶的笑容,再次举起来他手中寒光闪闪的拆信刀。

“家丑不可外扬,在解决你们几个让人头疼的小崽子之前……沃尔夫冈·阿马德乌斯·莫扎特,你今天别想走出这间酒馆的大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爸爸!!大师救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安东尼眼疾手快地在惨案发生之前一把搂住暴怒的弗朗切斯科,转头冲抽抽搭搭的托尼、手足无措的安东尼奥和继托尼之后也开始大喊的莫扎特大吼:“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好嘞您我们先撤了您保重!”莫扎特一个猛蹿从椅子上蹦下来,左手拽着安东尼奥右手拉着托尼踉踉跄跄地飞奔出会客室绝尘而去,弗朗切斯科被安东尼死死箍在怀里,在他们身后挥舞着拆信刀,气得语无伦次:“回来!小兔崽子给我回来!白养你这么大!安……去你的安东尼你放开我!噢、你在摸哪儿呢把手拿开!!走开啊!!”

仓皇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而后楼梯的方向传来一串重物滚落的声音。“哥!”“大师!”两声惊呼同时响起,弗朗切斯科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后脚跟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比了个手势向安东尼示意停战,往楼下喊道:“安东尼奥,你还好吗?”

“我……嘶,我没事……”

“没事就好,你这个下盘不稳毛病迟早要改……放开我安东尼!呃、把手拿开!信不信我现在就拿刀捅你?!托尼,送安东尼奥回家休息!安东尼你给我——唔……”

莫扎特目瞪口呆地听着楼上的发展好像往什么不宜在PG-13级别的小料里写明的方向去了,他的萨列里大师正靠着墙坐着,揉着自己和楼梯亲密接触过的脑袋,发出痛苦的、不甚清醒的呻吟。好极了莫扎特,初次约会就这么彻底搞砸了。他沮丧地对自己说,感觉自己正在枯萎,他仿佛看见他和安东尼奥·萨列里的爱情因为家族的阻拦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甜蜜而痛苦地燃烧然后他们相拥着在玫瑰之间殉情。正在他沉浸在这份悲情而动人的想象中时,他感觉到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回过头去,看见托尼·萨列里正蹲在他旁边,亮晶晶的眼睛眨呀眨。

“你们今晚本来打算出去玩吗?”

“是的,我们要去看剧。”莫扎特沮丧地掏出那两张票给托尼看,“但是现在是去不了了……”

“真遗憾……”托尼搓了搓手,不知为何看起来一点也不遗憾而且还有点兴奋,“那什么,您知道我哥家住哪儿吧?”

“我知道啊。”莫扎特被问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您看这样好不好,我这几天都在家练琴没能出去玩,您呢反正也去不了了,为了不浪费票干脆我替您去看吧,您就替我把我哥送回家,还可以顺便照料他一下……我保证不告诉弗朗切斯科哥哥!”

“……天哪!当然可以,这真是太好了!”莫扎特激动地一把握住托尼的双手,友情的光芒从两个人的眼睛里闪射出,照亮了这个阴霾的夜晚,“托尼·萨列里,我永远感谢您!”

第七,朋友们,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情人终成眷属?

故事到这里就要暂时告一段落了,希望大家能够从我们的故事里学到一些有用的东西。为莫扎特与萨列里的玫瑰色夜晚举杯!为萨列里与萨列里的旧情复燃欢呼!为萨列里的歌剧之夜喝彩!——顺便,不好意思,有谁能去楼上提醒一下那二位先生关门?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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